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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渡假經驗分享──日本，玩玩就好

我是2010年12月那一批通過打工簽證的人。
後來只在日本待了短短的三個月，當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地震，所以回了台灣。
但是，因為在日本打工期間，有些不好的經驗(當然也有快樂的)，所以在此PO文，希望可以讓大家做個借鏡、當成參考。
在開始之前，我先說一個體驗之後，我覺得很有趣的反思。關於這個WH計畫的反思。不可否認，這個計畫的立意是好的。但是為期一年的簽證，希望你邊觀光邊打工賺旅費──說真的，其實不太實際！！

如果今天你是老闆，你會僱用一個短期只做幾個月之後就走人的員工嗎？連在台灣找打工的時候，老闆都不太會錄用短期工讀生了，才剛上手就要離開，老闆又要重新找過人，何況你去的是日本？要離職最好提早一個月遞辭呈的日本；何況是你語言不太熟悉的日本？你給自己多少時間學會工作內容對應用詞並且上手？我甚至聽到有日本雇主聽到最多只能工作一年這件事時，當下嫌太短的例子。

除非你是鐵了心只是想去賺錢，好吧，你待在同一個地方。不然如果你想看遍各地風光，只在每個地方短待幾個月這種理想美好的幻想計畫，是不存在的。
(當然，也是有以季為單位的工作，或是真的有短期打工機會，這純粹是我個人意見跟看法)


行前部份：
如果你已經拿到WH簽，你躍躍欲試地準備出國了，在那之前，請你先停下來想一想──
1. 你的日文真的準備好了嗎？
2. 你工作找得到嗎？
3. 錢帶得夠不夠？
4. 你是一個自尊很高的人嗎？

現在請讓我來一項項分析給各位看。
關於日文這件事，當然不是要你拿個N1N2再出去。(連我出去時也只是個N3的傢伙)只是，當你連基本的對話能力、基礎聽力都沒有，只五十音ありがとう、はい、おはいよ，你要怎麼找工作？你也許會說：「那我洗盤子嘛！」或「我找代辦就好啦！」

我們先來說會不會日文這件事好了，代辦留到下一項再說。我先假設你不會說日文但是又很有勇氣不找代辦，決定自己找工作。光是面試你就會遇到瓶頸，如果你是老闆，你會僱用一個連自我介紹都結巴斷續的員工嗎？

就我經驗來說，最缺人的就是服務業，例如店員、服務生之類的，沒有一定的日文能力，別說接客，連點菜都做不到。洗盤子？嗯……也沒有不行，只是相信我，有一堆中國留學生或是偷渡客比你還便宜。你說便宜也沒關係啊！有工作就好。OK，可是太少的錢又要怎麼支撐你的生活費？房租是一件很吃錢的事。萬一你為了錢，整天打工個累得半死，放假就是睡，不就白費這個簽證的意義跟機票錢？那你還來日本幹嘛？這種生活在台灣也過得到啊！

接著說工作問題。說真的，如果有辦法自己找，就自己找吧！不要找代辦，不論日本的或台灣的。也不要相信親戚的親戚或是朋友的朋友的大姨媽的表弟的媳婦介紹之類的，台灣人都會坑台灣人了，除非是直系親屬，不然，拜託，誰都不要相信！！

坊間很多代辦，不過我覺得畢竟日本WH不像美加澳紐之類的行之有年，還有很多模糊地帶，有時候搞得台灣代辦、日本公司互踢皮球，或是溝通出問題、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搞定等等的事。而且，代、辦、抽、很、多！！他們報給你的薪水，一定是抽過的(別忘了你還要繳20啪的稅)。而我後來向日本朋友問起，她說我當時的時薪根本連高中實習生都不如。代辦黑不黑心是一回事，人在異鄉只能靠自己，如果不幸遇到壞雇主，或上司歧視，對不起，不論日本台灣代辦，他們才不會幫你反應咧！他們只會攤攤手，跟你說：「我們只負責介紹啊，這些我們插手不了～～」(經驗談，後面會說到)

你說去公司當白領？當然可以，如果你去的時候剛好有公司面試，而你的日語程度、學歷、經歷都讓人眼睛一亮，公司又願意錄取你的話。
第三點很現實，但是卻很實際。因為日本薪水都是「下個月的下旬」匯的。假設你6月1號開始上班，你要到7月20號左右才領得到薪水。所以你這段期間如果沒有足夠的銀彈，你很難在日本存活，更別說惡德雇主故意找藉口晚發薪水的話(一樣是經驗談，後面會談)。不過當然每間公司發薪水的制度和時間不同，這裡只是我個人經驗，我打過的三份工都是在20號之後才給薪水。

在我說第四點給你聽之前，請你靜下心好好的問問自己，你真的願意放下身段嗎？
我先以自己為例子，畢業自第一志願高中、頗有名望的國立大學、日文過得去、也有其他才藝、做過不錯的工作，用句老套的形容詞，算是「知識份子」。我雖然在出國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我可能會端盤子、掃廁所，而且獨立慣了不是住溫室沒有直昇機父母，不過到達日本後遇到的真實情況，還是讓我每天都在問：「如果今天是我在台灣，我會去做這樣的工作嗎？」

假設說你今天是個台大畢業(不是對台大有意見，只是舉個廣義上的台灣第一學府當例子)、N1過了、台灣月薪五萬的人，今天要你去日本在豔陽下刷洗游泳池、倒廚餘、對醉客鞠躬哈腰顧客至上受委屈，而時薪只有高中生，你，辦得到嗎？
在日本的期間，我真的能體會到在台灣那些外勞的心情了！！因為在那裡，我們就是「外勞」啊！！

在跟各位說我的WH經歷之前，我想先說一個黑名單打工處──パンダルマン冒険広場。位於新潟苗場的PRINCE HOTEL內。
飯店本身是無辜的，而且這還是個台灣滑雪團滿喜歡去的飯店，不論在日本或國際都是滿知名的滑雪渡假飯店。在那裡哪一國語言、哪一個人種都看得到。這個LOGO是隻熊貓的冒險廣場，只是其中一個跟飯店承租的廠商，專門開兒童滑雪教室。在這個冒險廣場，其實其他員工都是好人，問題出在上司。沒錯，就是我剛剛說過的歧視與薪水惡意遲發問題。社長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會存在週末的神秘壯大叔，為人豪邁但是個超級顧客至上的傢伙，雖然嚴格但不令人討厭。可、是，當他不在的時候，就輪到問題點──YATABE校長當家了。社長在安靜到不行，社長不在就猴子當老大了！這個身高只有160、長著一張典型日本臉(相信我，如果他在人中貼個方形海苔，就是早期電影中的日本鬼子樣！)的YATABE校長的種族歧視態度不只是對於我們這票台灣打工仔。他連對付錢上課的外國顧客都一樣！！當然不是明目張膽的態度差，只是當你一對照他對其他日本客人時的上課態度，你會發現這傢伙差得有夠多！！(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大日本主義者？久仰久仰，想不到這個年代還有這種古蹟活著)

他對我們這幾個台灣員工的態度差到連日本員工都看不下去。刁難和口氣差都是家常便飯了，那個YATABE甚至連「お前」這種詞都說得出口！明明出錯的是自己，你跟他說他剛剛就是這麼吩咐的，他還死不承認，一張臉就是「你這個外國人日文會比我確定嗎？老子的指令沒有錯！」
可是要知道，在職場階級分明嚴謹的日本，員工們束手無策，只能私底下安慰我們看開點，這個YATABE本來個性就很差，他們自己也沒很想跟他親近。
我們多次跟日本代辦反應，代辦一次次的回答我們：「這是你們的職場問題，我們無法插手。」
也許吧，但是你們今天是合作關係，有供需關係，是不是就該表示一下關心地去詢問資方？如果知道這邊對派遣員工態度不好，代辦是不是該考慮以後不要再派人過去？但是代辦這樣的反應，讓我覺得很心灰意冷。

後來，當第一個發薪日到來時，日本員工都匯進戶頭了，台灣員工的簿子卻還是空空如也。問了冒險廣場，他們說問代辦，代辦也不清楚(代辦說錢又不是他們在發，要問資方會計部 = =)，只說會晚個幾天。第二次發薪日，更糟糕。超過一個禮拜了，我都要餓死了，存摺依舊沒有進帳。冒險廣場負責人(就是校長)如是說，因為負責台灣員工的小主管(日本光頭)烙跑了，我們打卡的時間表跟帳號都在他那裡，除非聯絡上他，把時數算清楚，不然不會給錢！在那段黑暗時期裡，我差點要開始永遠討厭日本了！還有辦事不力、推託塞責的日本代辦！日本人不是辦事效率很高嗎？為什麼這件事的態度跟台灣沒兩樣？！加上YATABE一副「你是外國人，跟你講了你又不懂」那種你拿我怎麼樣的態度，真的會讓人很想辭職不幹！
當時我還想說我一定哪天要以奧客的身份把一切回報給他！

所以，如果你的代辦公司要你去或是看到這個冒險廣場在招人，拜託，真的，拒絕掉！不要去！沒必要去給人糟蹋！除非你是個ドM！！
所以，看完這篇，請你繼續回想一下我之前提到的第四點。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職場都有這樣的爛上司，不過這樣一段不好的回憶是會永遠存在你心中的。

離開新潟由惡德校長掌控的冒險廣場之後，我回到了首都東京。終於！有種回歸文明世界的感覺！在東京的打工經驗是比較好了一點。不過也只是好壞參半。中午我在一家壽司店打工(晚上是居酒屋)，支援午餐時間；晚上則到另一家中國人經營的家庭式居酒屋。壽司店跟中國居酒屋的感覺在一開始都不錯，出問題的是在我回台灣之後，壽司店也發生了拖欠薪水的現象！而且是整整一個月以上！(很好，大家都欺負外國人就是了！)雖然不曉得是不是壽司店已經給出，但是我在日本保證人沒有乖乖匯給我就是了。可是在交涉期間，壽司店的態度之差，連我託付存摺的日本朋友都怒到說要幫我告到東京勞働基準局去了。(這也是很大問題，後面交待)
不過在壽司店的經驗，也大大打擊了我的日本印象。

打工的壽司店位在神田站，店名是羽壽司，有兩家分店。我打工的南口店……內場環境之髒亂！！連我都快不敢吃那裡的東西了！便當盒裡有洗碗機洗不乾淨、不曉得殘留幾個月(年？)了的飯粒殘渣，廚房地板磁磚黏黏的還有晚班居酒屋工讀生忘記倒的廚餘惡臭！更猛的是，還有小強從鍋子裡鑽出來……不只一次(還好我沒待到夏天)。店長跟牛郎出身的腦筋不太好學徒會在客人少的空檔在廚房哈煙，顧客上門丟了煙，繼續切魚擺盤捏芥末團。
在這邊不得不提起牛郎出身的那位學徒跟我之間的經典對話。

唉，對不起，這個小鬼真的完全證實了「牛郎都是笨蛋」這個傳言！！
他問我是中國哪裡人，這邊不怪他，因為在晚上居酒屋的工讀生都是中國留學生。我說我是台灣人。他就很弱地「喔～～」了一句。我說：徐若瑄就是台灣人啊！我想說VIVIAN在日本挺有名了吧？而且那段時間逸萱秀廣告在日本熱播，多少有印象吧。結果他小子又給我「喔──」……算了。= =
結果在開店前十分鐘，他忽然轉頭對我說：「我知道了～～成龍是台灣人嘛！」
我：「……」對不起，對你智商期望太高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再對你講關於台灣的事了。
也許有人會說「你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誰規定每個人都要知道台灣啊！」可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吧！更別說那段地震期間，台灣大批捐款的事炒得不小啊。不過算了，這些都是題外話。

相形之下，中國人經營的居酒屋就乾淨多了！！除了一個有趣的吐槽點，標榜是中華居酒屋，但是內場廚師卻兩個都是日本人耶！XD 而且由於是家庭式居酒屋，所以出沒的只會是熟客，偶有一些誤闖的新客，不過也OK，就因為如此，他們知道服務生不是日本人，其實都很親切而且會體諒你的凸槌！這真的還滿幸運的，因為在連鎖居酒屋，客人不一定有耐心或體諒你的義務(奧客就直接叫店長出來面對了咧！)。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在日本餐廳打工，所以最初是有很多菜名是不熟悉的，有時候還要跑回去問客人一次他點了什麼菜。在中華居酒屋打工的經歷是開心的，老闆和一起打工的中國女孩們都很親切，什麼政治恩仇、兩岸議題根本無關，也沒人會那麼無聊搞差別待遇或是高姿態。只不過這家店在小巷的二樓，不太好找。老闆也沒有積欠我薪水。(因為後來為了薪水問題，回台灣之後我還打了國際電話問清楚，老闆說他早就給我在日本的聯絡人了)

現在回到之前說的薪水問題上吧。
我是在月初的時候到壽司店打工的，後來我只在那待了一個月。我之前說過，日本都是在下月底發薪水的，可是當我把存摺託給日本朋友，在當天請他刷簿子之後，他對我說沒有一毛錢進來。我朋友還幫我打電話給南口店店長，請他去確認或是詢問一下，店長一直推說他不知道、聯絡不到社長，後來還給了我朋友社長電話要他自己打，可是社長總不接(也許有通風報信過)。而且在交涉過程中，店長態度十分的差，甚至說「台灣人就是這樣，為了錢不擇手段」之類的話，最後連日本朋友自己都抓狂，一直跟我道歉，說日本人平常不是這樣的，怎麼會有這種敗壞國家形象的公司！！

得到薪水一直沒有下文的消息之後，我來回打電話、寫mail給台灣代辦不曉得多少次，他總是跟我說有幫我聯繫日本代理人了。結果某天，我在台灣接到日本代理人打來的電話：對方劈頭就對我念說為什麼要我朋友打給對方？薪水的事她也很認真在跟對方講了。(對啊對啊，當初說盡量在我離職前算清楚給我，還說要給我明細，最後咧？我在台灣還是拖了兩三個月，錢才匯進帳戶)

我朋友本來說要替我向東京勞働基準局申訴，他還特地跑了一趟諮詢。結果基準局的回答是，無法代替申訴，一定要本人親自填寫申請。很好，就是你還得自己掏腰包買機票去討回來就對了。連寫委託書都不行嗎？這是公務行政上的規矩就算了，日本規矩滿嚴的，並不意外(可是也是有壽司店之流的崩壞貨色)。
後來，我致信台北的交流協會，並不是希望協會幫我追回那筆錢，只是希望他們能否提供一些建議或是處理方法，或是我可以藉由交流協會向勞働基準局提出申訴表。結果還是得到他們什麼都不能做的回答，回覆了我一堆官腔的東西。信中我也連帶了提到新潟的事，一樣官腔。我只是希望也許他們可以跟日方政府反映一下這樣的問題，也許以後可以建個檔做個黑名單列表之類的。因為日本人不是很注重形象面子的嗎？而且也可以防止打工受騙啊。

說了落落長的一堆，如果你已經申請好打工，靠代辦也好想到日本再找也好，已經在出發的點上，影響了你的心情很抱歉，我只是覺得多一分提防，少一分傷害。因為這樣的案例我絕對不是第一個，只是有沒有人站出來說而已。有很多人吃了悶虧，找不到解決之道，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如果你還在觀望，那麼，希望這篇文章可以給你或你朋友一些參考。可以的話，我不想看到自己同胞受到不平等待遇。可以取消，就取消吧。(一定有很多代辦會怨恨我吧！哈～～)

如果還是想去，那麼我建議你將所有交涉的資料一一保留下來，可以錄音就錄音，書面資料、郵件來往都要保留好，因為這是你的證據，如果你真的遇到什麼事情的話，訴諸法律時這會是你的利器。
遇到不平等的事一定要儘速向代辦反應，畢竟你都付錢了不是嗎？真有職場問題就向代辦要求換工作，不要簽署來路不明的合約，而且記得要備份留下。打工的打卡單記得抄下、拍下自己的時數，方便對照薪水對不對，錯的話快打給代辦。

不要擔心自己中途離職會不會讓日本人覺得台灣工讀生很難搞，擔心會對之後的打工渡假者帶來困擾，這樣也好，有問題的店家他們就不會再僱用台灣人，那我們自己人也可以免於受害。也許我這篇分享沒辦法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不過，我真的希望可以交流協會可以建立一個安全有制度的打工環境，不要讓一堆惡德代辦橫行。(不過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最後，多保重。
盡可能將這篇文轉出去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不過當然，在打工期間也是有過很多快樂的事。也有很多親切的日本同事，並不是所有的打工經驗都那麼糟糕。
可是快樂的事已經很多了，日本多好玩、多乾淨其實都是我們在當觀光客時的表象，我覺得這次打工，真的讓我接觸到了最真實的日本內部。
而且剛好在我PO這篇文章之前，寫文的同時，我看到了JS的妹妹去日本打工出的書，裡面應該幾乎都是開心的事吧！(會被出書不可能出不愉快見聞吧？)
這些只是我個人經驗，一定會有快樂的事發生，也有好的打工環境，這篇只是希望可以讓大家居安思危。多做一點最壞打算囉。祝大家能有愉快歡樂的打工度假。